委内瑞拉石油探明储量占全球探明储量的 17.9%,位居全球第一。委内瑞拉75%的石油储量都集中在奥里诺科(Orinoco)重油带。该重油带原油具有三高一低可流动的特性,即高密度、高含硫、高含重金属、低黏度,API重度基本上7°-10°,Orinoco油田带蕴藏的超重油比加拿大油砂的地理位置更低,一般在地下500-1000米,需要原位开采技术(in-situ),如 CSS或SAGD。Orinoco油田带现有12个合作开发项目,按照生产成本计算,超重油商业化生产要求国际油价达到45-80 美元/桶以上。
2006年初委内瑞拉开始的新一轮油气工业国有化过程中,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收回了所有出售给外国公司的32个油田,并将公司在合资企业中的持股比例提高到60%~80%。委内瑞拉政府借助外国石油公司的技术和资金优势来发展本国石油工业。PDVSA公司成立于1975年8月30日,是委内瑞拉最大的国有企业,也是整个拉丁美洲最大的企业。目前,PDVSA已完全取代西方大公司,独立操作石油工业上、下游业务及贸易,成为在世界石油领域颇具影响的企业。
自从2014年下半年国际油价自高位跌落以来,委内瑞拉财政收入大幅缩水,经济陷入困境,高通胀、高失业率和高负债开始如影随形。2018年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PDVSA外部公共债务450亿美元,约占委全部外债的三分之一。经济的困境使得国家石油公司的经营也陷入泥潭,缺乏资金投入和维护的情况下,原油产量自2016年开始下滑,2018年的降幅尤为明显。同时美国一直对委内瑞拉维持制裁,新旧政府的交替也带来不安定性,经济和政局的内忧外患使得产出持续低迷。
图1.委内瑞拉原油产量
数据来源:WIND资讯
尤其是2018年5月20日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宣布将于2019年1月10日正式就职连任,开启下一个6年任期。随后特朗普签署命令,要求遏制委内瑞拉获得清算资产的能力,进一步让委内瑞拉的石油供应雪上加霜。2019年以来美国对委内瑞拉的制裁持续影响着委内瑞拉重油的生产和出口能力,同时也对我国沥青生产原料的分布也产生了影响。
在委内瑞拉受到制裁前,该国原油占我国沥青原料的比重为48%。卓创资讯在2018年指出,我国生产沥青的原料品种较多,主要有来自南美的马瑞原油,来自中东的沙中、沙重、科威特原油,还有海洋油、克拉玛依原油、塔河原油、辽河原油等国产原油,以及部分渣油。从原油种类在产能中的占比来看,马瑞原油占比在48%左右,中东原油占比在30%左右,海洋油占比在10%左右,其他当地原油占比在12%左右。
图2. 委内瑞拉被制裁前我国沥青生产的材料比例
数据来源:卓创资讯
委内瑞拉生产的马瑞和波茨坦等原油一度是我国中石油和地方炼厂的重要原料。委内瑞拉的原油基本全部用于出口,国内炼厂对本国原油的消耗非常有限,而是以进口原料为主,同时经济的囧境也使得部分炼厂关闭。亚洲、北美和加勒比海地区曾经是委原油的主要出口地区,如下图所示。
图3. 2018年委内瑞拉的原油出口流向
数据来源:互联网公开资料
对于炼制沥青而言,马瑞重油是出油率最高的品种。在2018年上半年曾出现过马瑞重油短缺情况,不少炼厂及中联油尝试在海外其他地区寻找马瑞重油的替代品。虽然有一些品种可作为替代,但品质而言仍是马瑞重油最佳。作为马瑞油生产国,2019年7月22日委内瑞拉再次经历大规模的电力供应中断事件,电力中断影响了承担委内瑞拉90%原油出口活动的 Cruz和Jose港口原油装载进度,但此次电力中断持续时间较为短暂,据新华社的报道,委内瑞拉电力供应在2019年7月25日前后已基本恢复。尽管7月电力中断事件的影响力远不及当年3月的电力中断,但凸显了委内瑞拉电力供应稳定性堪忧的问题以及国内政治问题变得长期化的趋势。
2019年8月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下令冻结委内瑞拉政府在美国的资产,白宫表示,将使用“所有适当工具”终结委内瑞拉总统马杜罗的统治。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警告外国政府和企业,如它们继续与马杜罗政府做生意,就可能面临美国制裁。美国对委内瑞拉的制裁在2019年1月的基础上进一步升级!
2020年2月18日,美国财政部将俄罗斯石油旗下的石油贸易子公司RTSA加入特别指定国家名单(SDN),与RTSA有业务往来的公司必须在5月20号之前停止相关业务往来,美国对RTSA的制裁将进一步打击委内瑞拉原油出口,当时委内出口量大约在80~90万桶/日,其中绝大部分出口由RTSA来进行操作,委内通过石油换贷款将石油提供给RTSA,再由RTSA通过贸易的方式转售给印度、欧洲以及中国客户。
在委内瑞拉受到制裁后,该国原油占我国沥青原料比重明显下降,2019-2021年三年分别为9%、0%、4%,经历了2020年全年中断和出口油品的切换。据路透公布的国内原油到港量数据,2019年马瑞(Merey)原油作为沥青生产原料仅有两个月在40%及以上,年均值为9%;2021年中国从委内瑞拉仅有五个月进口马混(Merey Blend)作为沥青生产原料,月度分布值在4-20%不等,年均值降至4%;2022年前五个月进口马混占我国沥青原料比重在6-25%不等,前五个月年均值小幅提升至12%。
图4. 委内瑞拉原油作为生产原料分布
数据来源:卓创资讯
经历过美国的经济和石油制裁后,委内瑞拉在原油出口格局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出口总量从7003万吨骤降仅剩一成左右。据路透船期公布,制裁前(2018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量为7003.7万吨,如下图所示,而制裁后(2021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量骤降至863.9万吨,仅为制裁前的12.3%。
图5. 2018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格局
数据来源:WIND资讯
制裁前(2018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国数量众多,前三国分别为美国(35%)、印度(22%)和中国(21%),而制裁后(2021年)中国跃升至第一位置,原油出口量占比34%,此后出口国依次为古巴(23%)、马拉西亚(18%)、新加坡(13%)、圣卢西亚(7%)、阿联酋(4%)和越南(1%),出口国家数量降至7国,如下图所示。
图6. 2021年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格局
数据来源:WIND资讯
制裁前(2018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的种类有16种,其中Morichal油品出口2384万吨,占比最高达到34%,原油、马瑞、Zuata 30/Hamaca Blend等油品,占比分别为15%、15%和12%,其余油品出口不足10%;而制裁后(2021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种类降至8种,马混成为最大的出口油品,占比高达55%,其次是Hamaca Blend(17%)、Crude Oil(11%)、Morichal(5%)、马瑞(Merey)(5%)、Diluted Crude Oil(4%)、Leona 22(2%)和Zuata 30/Hamaca Blend(1%)。
图7. 制裁前后委内瑞拉出口油品类型
数据来源:卓创资讯
时过境迁,2022年5月,拜登计划放松对委内瑞拉的石油制裁以应对燃料价格飙升,这是自拜登政府抛储以来打出的第二张能源牌,原因在于拜登抛储的效果不尽人意,原油价格仍处于高位,而成品油价格显著强于原油,美国的通胀问题没有缓和。据普氏,5月17日媒体报道美国财政部将向雪佛龙公司发布许可,恢复其与马杜罗政府的谈判,同时以促进委内瑞拉执政党马杜罗政府和反对党的谈判,委内瑞拉副总统确认了该报道。马杜罗政府和反对党也同意开始新的对话,并将尽快公布重启政治对话的计划。据路透,雪佛龙公司将获得的这项许可仅限于未来该公司在委内瑞拉的操作,不授权任何新的活动,美国也并没有最终决定是否更新雪佛龙公司当前有限的许可。雪佛龙公司是美国最后一个在委内瑞拉的产油商。目前雪佛龙公司的制裁豁免到期日为2022年6月1日。
据彭博,美国计划放松对于委内瑞拉石油的制裁是为了让该国原油更多地去往欧洲。美国将允许在委内瑞拉仍有操作的欧洲公司立即将石油转运至欧洲。增加委内瑞拉原油出口将有助于缓解当前全球的原油供应紧张,同时也有助于降低欧洲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意大利的Eni SpA和西班牙的Repsol SA是仅存的在委内瑞拉开展业务的欧洲主要石油生产商,据称他们正在与拜登政府合作,将运往中国的委内瑞拉石油转运到欧洲。
截至今年5月26日,据路透船期数据显示,预计上半年全国接收委内瑞拉原油的总到港量为684.4万吨,而去年前半年的总到港量为388.1万吨,预计今年的统计数据随着时间进入六月还将上修,同比增幅超过76%。同时,2022年以来,马来西亚和中国是委内瑞拉最大的两个出口国,两国接收来自委内瑞拉的原油到港量合计高达75%。
表1. 今年全球进口的委内瑞拉原油到港量(单位:千吨,至5.25)
数据来源:卓创资讯
目前委内瑞拉原油的生产和出口情况。截至2022年四月委内瑞拉原油产量为67万桶/日,全月产量约2000万桶或约260-300万吨,根据船期今年四月委内瑞拉出口164万吨,占产量一半以上。出口当中四月有28%前往美洲,55%前往亚洲,17%前往欧洲、非洲及中东,而一季度并没有出口到欧洲、非洲及中东的量。
如果美国放松委内瑞拉制裁,首先此前成为隐性资源的委内瑞拉原油将重新流通,如部分在新加坡的库存以及船货。其次委内瑞拉的产量与出口将逐步恢复,不过由于委内瑞拉自身基础设施问题,预计提升空间大概在100万桶/日。虽然量级不大,但委内瑞拉原油对美湾地区炼厂至关重要,委内原油质量较重,可以作为焦化以及加氢裂化装置的原料,补充俄油缺口。
不过据报道,目前美国方面仅许可雪佛龙公司与委内瑞拉方面谈判,允许欧洲公司将委内瑞拉原油运至欧洲,尚未计划将制裁措施全部移除,也就是说委内瑞拉原油出口尚不能正常化,所以制裁放松措施之外的出口仍然不能享受到正常价格,对于我国而言单从价格方面考虑,稀释沥青贴水暂没有上涨的驱动。等稀释沥青量少了之后,贴水预计会被逐渐推升,目前我国港口稀释沥青库存仍有296.1万吨,尚有一定的缓冲作用,如下图所示。
图8. 我国港口稀释沥青库存
数据来源:隆众公开资料
考虑到委内瑞拉当前的低产量以及较差的基础设施情况,其原油产量提升是需要时间的。如果Eni SpA和Repsol SA两家公司实际上真的把原准备运往中国的原油转运至欧洲,并且在雪佛龙公司和委内瑞拉方面谈判出现进展之后,去往美国的量预计也要增加,那么去往中国的量将被减少,也就是说在委内瑞拉产量受限的情况下欧美和中国将产生竞争,这将影响国内沥青的原料供应。另外站在委内瑞拉的角度而言,如果能以正常价格出口至欧美,那么预计将不愿意折价出口到中国。因而委内瑞拉因素对我国的沥青价格总体上仍然偏利好。